今读化建国所写山水,由其写生、趣临、创制的几部分来体味,深以为他是乐形于内心,而情发于画外的,在舒适状态下的书写,心安自然有百般舒适意发散,而归于静。
见识高手下笔,自会有万般物事绕于指尖,建国兄诸般手段即可作如是观。无论是所化之传统笔意还是所创之当代墨象、装置,他都能散情思于物外。观其画也,非为忧,非为乐,非为歌,非为舞,非为咏,非为伤,非为讽谏劝戒,非为利与教而欲其大……究其极,心之与物、与理、与法亲通,以虚灵其为体,形器遇之而化。穷其心造之妙有,立其象而尽其意也。
云起听溪声,纸本水墨,33×33cm,2015年
大家可以说我这是曲于古趣而欲尽化建国之象外意,这是对的,而又不尽然。象外之意,超今迈古,惟在于浩大之心胸与器识。出于对自然、观念等多种状态的综合理解,并结合多年以来他对河南美术创作研究中各局部领域参差不齐局面的全面平衡,化建国创造性地构织了一种理论研究与创作实践互不防范、不摇摆的纽带,努力引进了多项高水平的讲座与展览。从这一系列的作为中,我们不难透视出他对艺术的基本价值观。于他而言,美术要实现一种内在于心性的善,就必须使不同人对艺术的基本需求得到满足。更重要的是,他使艺术家在持续比较自身与同仁的关系上,不断感受到自身的解放,同时,个体又能够被赋予一种群体的力量。
他尝试将游离于我们审视边缘的理论研究与传播,建立在河南丰厚的艺术创作成就之上,以平抑两者所依赖的思维方式差异,从而消弭其中的怀疑性和限定性态度。如此胸怀,使得河南美术界呈现出一番令人感奋的景象。他所大力倡导和有效组织的学术讲座和展览,在国内美术馆系列学术交流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令人尊重的成就和地位。
水清山色远,纸本水墨,33×33cm,2015年
心量与眼光不同,循艺理和规模艺术形式的方式方法自然不同于人。我觉得建国兄现在对待艺术的态度,是尽可能解放所有确定性的目的,在遵循艺术自身持续的在某种背景下,唤起一种自由的要求。他放弃那种偏狭的画种和范式要求而代之以艺术自律追求,并强调多元的艺术创作效果。他善于体验自身心性的强大力量,在不失艺术之为艺术的初衷下,重新整合创作的风格手法。在对待艺术的反判性、恢复性和重建性上,他并不先行设定古典与现代的分野,同时也拒绝那种陈旧的艺术发展进化史观,而是以一种更为通脱和博大的态度,去直面艺术创造的核心价值。因此,他的创作不需要“背景图片”来为自己留下某种风格定势的余地,在他独特的静态化的山水画中,我们很容易品出一种空诸“法执”的味道。
在近期的水墨创作中,化建国保持了早期绘画的线性用笔,也逐渐增加了多层次的墨色渲染,从原来的线性用笔为主,逐渐转换成为线面结合,通过水墨的渲染和线条的块面分割,加强了画面的黑白关系表达。这种黑白关系其实与书法的间架构图有内在的暗合,但更具有绘画的自由度,在构图上随意所致,率性而为。平面上的黑白分布,已经有一种抽象的意味深在其中,他的笔墨看似杂乱,其实有一种由艺术家的自信而生成的内在逻辑性。化建国在用笔上具有某种对文人画形式的回归,即对中国画中讲求的“笔”或“写”的成份更为关注,对水墨渗化、运笔速度、层次渲染等传统笔墨要素都予以综合性的运用。虽然这种运用并非显示画家的传统功力,更多的是借笔墨的综合效果与结构关系表达画家对现代生活的心理感受,而这一点正是现代水墨在当代社会所具有的不可替代的精神价值与艺术功能。
化建国的作品,不是对自然的摹拟,而是画家心中的风景。在某种意义上,他的作品具有很强的表现性,即画家对现代生活的主观性表达。我们可以从画题上获得形象的重构,在画面上寻找所谓“池塘”、“蝌蚪”、“荷花”的图像符号。但实际上,他的作品已经从表现性向抽象性过渡,达到了具像与抽象的边缘。以《骚动的池塘之七》为例,在他的画面中,只在局部的笔墨效果上还保持着传统写意水墨的特点,而在整体的观念传达上,已经走向现代水墨形态,这是在中国水墨传统基础上向现代实验水墨的合理延伸。在《骚动的池塘》系列中,他将不同的景色置于非线性透视的框架中,以多变的水墨晕染组织画面的黑白关系。化建国的作品是对传统山水画的抽象化图式转换,他保留了传统山水画的黑白关系但加以强化,以长短、疏密不同的点线将荷、水、鱼、虫等组织为一种平面上的视觉图像。当然,与中国传统民间美术相似,作品中的一些鱼、虫等符号,也暗含着某种性与生命冲动的图像意味。总之,化建国作品中不同符号元素的错置和无序,表达了一种无根的漂浮感,这正是现代中国城市急速膨胀的特征,画家在无意中呈现了当代文化的多元与游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