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莉是一位素洁儒雅的女性,她性格平静,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打发着自己的时光,在孤独中品味着绘画艺术所带来的欣喜和困惑,渐渐地,她的绘画呈现出了一种难得的静美与简约,尤其是她经历了人生的文化苦旅之后,她的绘画境界从设计升华为对天籁自然之道的皈依,展露出诗歌一样的悠扬节律,揭示了中国花鸟绘画本体的审美内涵。同时,她又是一个多梦的女人,心灵深处时时洋溢着梦幻般的瑰丽和飘逸,她的画面上跳荡着一种若即若离,似无还有的思绪,你静静地观看时,它就在你的眼前;你要捕捉它时,它却精灵般地逃到远处去了,隐隐约约地飘向了宣纸的那一边。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用来谋生的书籍丢在一边,我很喜欢读上一段《心经》。我忽然感悟到在韩莉的画面上那种飘忽的思绪就是她心灵的声音了。一个画家如果不能在绘画中诠释他心灵的跃动,那么他的绘画就是一张简单的图案。绘画是关于心灵的学问,她用自己深邃的心灵感悟中国传统绘画的经典意义,用自己纯洁的心灵在生活中寻找时代的艺术精神,用自己真挚的心灵去畅游绘画艺术的美学境界。于是,我们在对她绘画的品赏中看到了她心底的善良与美丽。
韩莉的绘画自觉不自觉地就会流露出一种道家情怀,这无须象神秘的大师们一样穿着道袍躲在深山里去抚琴,她的道就在生活的大道中,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就在春夏秋冬的四时变化里。《相对无言》,一只水鸟立于莲蓬之上,面对着潇潇枯萎的荷叶发呆,抖峭的风吹来了,哪里是我的归宿呢?四时变幻,感物伤神不惟人,还有鸟。相对无言实际上是对生命的呼唤;《觅》,在风疏雨骤的池塘边,一只鹅在观望中寻觅,线条和淡墨塑造出了鹅的睿智与高贵,背景仅仅是一片组合的墨痕,从无到有,绘画的空间美感洋溢开去,散发到遥远的画面之外了;《悠然自得》,一群鸭子穿梭于芦苇丛中,无功利,无欲望,闲适天然,一派天真;《闲于云》,一只仙鹤独立,幽雅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眼神里含着无限的珍惜,自洁自恋,真是一位山谷的高洁圣女,独具不染的风采。难怪林和靖以鹤为妻为后世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
在二十余年的艺术实践中,韩莉的艺术风格逐渐明朗化,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艺术风格是一个可喜可贺的期待,同时又是一个温柔的锁链。从她的绘画中,我能够看出她对于艺术风格的憧憬和恐慌,令人可喜的是她对于艺术风格的追求是自然境界中的一种碰撞。她的绘画大多以淡墨立意,以柔韧刚劲的线条造型,追求一种恬淡优雅的文人画风格。同时,她的绘画中又具有一种实验水墨的因素,为她的绘画语言增添了新的活力。她是一个不惟风格的花鸟画家,她不刻意于自己的风格,她只严谨于自己的艺术。她自觉地把艺术的风格融化在了自己的生活中,首先她拥有了风格化的生活,然后,她又以一种风格化的生活观念和生活态度去探索她的艺术了。一个女人应该有自己的闺阁,能够让自己在闺阁里品味自己,欣赏自己,她的闺阁就是她的画室,她是一个通过欣赏自己的绘画来欣赏自己的聪明女人。艺术的风格是她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
韩莉的画,渗透出一种逼人的文化气氛。一草一木,一石一水,在变形中,它们都升华为画家的一种内心独白,一种对大美的深刻理解。我说过“化大千世界为掌中玩物”。这句话在这里用给韩莉的画,也正合适。
她笔墨功夫也很了得,严格的学院化训练对传统水墨的继承和学习,再加上灵性、悟性、刻苦,水墨功夫她算是玩到火候了。
文化是一种传承,韩莉的画总让我想起中国古文化人那种“托物言志,寄情山水” 的思想脉络。